新华网福州1月24日电（肖和勇）被称为“凌波仙子”的水仙花，萌芽之初的花球蒙着泥土，看起来其貌不扬。待“泡澡”、去土、剥皮之后，花球才显露光洁、饱满的模样。
雕刻好的水仙花球（左），与盛开的简易盆景水仙花形成对比。新华网 肖和勇 摄
但它很快就“破相”了。
手转动着花球，漳州市水仙花研究所所长张益强看得入神。片刻之后，老张举刀，稳准狠地切入球茎一侧。顷刻间，鳞片纷飞，悄然落地。刻刀在他手中，像是生了魔性，刀锋闪过的须臾，藏在花球中的芽体渐次“现身”。每次刻花，张益强的神情就会变得格外专注，似乎这世上只剩下雕刻一事。
这是“开盖”，水仙花雕刻的第一步。原本完好的花球，失去了光鲜的“颜面”。张益强开玩笑说，水仙花雕刻技艺，其实是一门“搞破坏”的美学和手艺。雕刻师把“破坏”做到极致，水仙花才愈发千姿百态。
这种“破坏”技艺的原力，相传起于约200年前的一次“意外发现”。
彼时，漳州九湖镇花农用锄头开挖水仙花球时，不小心挖破了花球。花农舍不得扔掉，就将其收入仓库。不承想，几个月后，裂开的花球竟发了芽，造型也别致。花农见状大喜，更是“脑洞大开”。在漫长的岁月中，漳州水仙花农掌握了这门手艺，自此“风行天下”。
花球“开盖”之后，接下来要做的是“疏隙”。此时，张益强手中的刻刀，变得愈发灵动。刀锋轻轻伸进芽体间的缝隙，自下而上轻轻疏离出多余的鳞片，这一步要求刀法利索精准。紧接着是削除芽苞片，做这一步时，老张一度屏息凝神，生怕稍有闪失损伤了花苞。
在“中国水仙花之乡”漳州市九湖镇，雕刻水仙花是每个花农的“入门手艺”。从水仙花销售做起，张益强在过去20年中，角色几经变化。他在九湖镇当地创办了百叶水仙花专业合作社和水仙花研究所，带领近百位花农搞水仙花规模种植和买卖。对于水仙花雕刻技艺，张益强说，花农刻花，最初可能是一种耳濡目染的兴趣，后来就成了增收致富的门路。无论年景好坏，雕刻花球的收成，总比原生花球来得多。
疏隙”完成以后，张益强手中水仙花球，进入了创意雕琢阶段——“削叶”和“刺心”。“削叶”，即修理叶片宽度。老张说，叶子要出造型，只要轻轻刮开花梗表皮，将叶片削薄即可。如此一来，“受伤”一侧的叶片生长放缓、另一侧叶片正常生长，整个叶子就长成卷曲形态。“刺心”就是用刀尖点刺花茎根处。这样，“受伤”的花葶就会矮化，长成的花梗就会高低不一，错落有致。
对于许多年轻雕刻师来说，“削叶”和“刺心”，曾是“步步惊心”。创意设计和力道拿捏，最见功夫。张益强走刀稳健，刀锋在花球上下翻飞，颇有韵致。
漳州冬天午间的日光，清亮而温暖。再过不到1个月就要过年了，九湖镇当地花农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光。在暖暖的日光中，他们盘算着花期，或忙不迭地雕刻花球，或赶场将花球快递至全国各地。
张益强做完最后的造型设计，再稍作修整，一个水仙花球就算雕刻完成了。待清水浸泡、洗净粘液、覆盖棉絮之后，放入瓷盆的水仙花球，俨然就有了盆景之美。雕刻之后的水仙花梗或曲或直，叶片姿态不一，根系亦颇有美感。雕刻师可据此再布景造景，让浓香馥郁的水仙花更具风情。
在漳州市，水仙花雕刻技艺传承至今已近200年，当地花农规模种植水仙花也有500多年的历史。直到今天，漳州仍是全国最大的水仙花栽培生产基地。当地水仙花种植面积达4500多亩，年产水仙花商品球2200多万粒，总产值4600万元左右。近年来，漳州市践行“生态+”发展理念，推动水仙花产业+旅游深度融合，规划建设水仙花特色小镇、水仙花海公园等项目，推进漳州水仙花产业振兴。
天寒岁暮，水仙盛放。作为“岁朝清供”的年花，漳州水仙花将一如既往地在万千人家的案头上盛开，与万家灯火一起等候春天的到来。
